远离尘嚣【西窗剪烛】,向人民警察致敬,VV,审 讯

远离尘嚣【西窗剪烛】

审 讯

2025-01-21 阅读 5198
远离尘嚣【西窗剪烛】
远离尘嚣【西窗剪烛】
   ……
于是上帝合上记录这人一生的书,说道:“我一定要把你送进地狱去。真该送你进地狱。”
这人喊道:“你不能送我进地狱。”
上帝对这人说:“何以我不能把你送进地狱,什么原因?”“因为我经常就是住在地狱里面的。”这人回答道。
审判室内一片沉寂。
过了一会,上帝开口了,他对这人说:“由于我不可以把你送进地狱,我一定要把你送进天堂。真该送你进天堂。”
这人喊道:“你不能送我进天堂。”
上帝对这人说:“何以我不能送你进天堂,什么原因?”
“因为我从来就没想象过哪儿有什么天堂。”这人回答道。
审判室内一片沉寂。
以上是王尔德散文名篇“审判室”最后的一段话。
今天我把它拿来作引子,是因为它让我想起我自己工作生涯中的一次主审经历。
远离尘嚣【西窗剪烛】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我们大队通过线人举报,抓获、摧毁了一个有组织、有目的的卖淫、嫖娼团伙。
这种案子对在公安干过刑事侦察的人都知道,不过是个极其普通的刑事案件,没啥大惊小怪。
之所以在二十年后的今天,它依然让我想要落笔把它写出来的缘由,实在是因为这案件中的主人翁,那曾经麻木不仁的表情、眼神,还有那黝黑瘦小的像个未成年人的身体……常在我脑子里时隐时现……
我且把她唤作小丫。
那年,时间已接近岁末尾声,当我们获得线人举报,现场抓获他们时,其他的女人大多是一副浓妆艳抹的人摸鬼样,可这个小丫也许实在是因她身子骨太瘦小单薄了,倘不仔细看,你真要误以为她还是个未成年女孩,只是那有点狡黠又有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会让你觉察出她必已是这种肮脏交易场所的老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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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公安女警一向就少,刑事侦察女警更是少之又少,所以,理所当然地这几个“女犯”就被领导“扔”给了我,小丫自然就是其中一个。
接下去的工作自然就是按部就班地审讯,正常情况下,因这也不算啥大案,况且证据又板上钉钉地确凿,理应很快就会结案,加上年关将近,临近放假,我这个“捕快”自然就想尽快结案,好如期移交检察院。
可审进去后,发现事情并非如我想的这么简单容易,原来……

我们几个办案人员经过交换证据链后得知:原来这个卖淫嫖娼犯罪团伙已辗转几个省市,简直跟开连锁超市一般了,而且组织者头目就是小丫的丈夫,她年幼孩子的生身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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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怪我提审她好几次,每次她都爽快承认自己卖淫的犯罪事实,似乎蹲监狱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一点也不稀奇,但只要一涉及到她丈夫,每次她都坚决地矢口否认她丈夫是组织者的首犯事实,这让我震惊、愤怒、又极其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于是在我对她进行由浅至深的多次法律宣传教育后……
我:某某真是你老公?孩子的亲爸?
她:是啊
我:你今年才25岁,已经是一个四岁孩子的妈妈,你和他是法律上的夫妻吗?
她:是的,我们有结婚证。
我:自己的丈夫叫自己的老婆去卖淫,他却翘着二郎腿望风做鸡头,收取你们的“辛苦钱”,是他胁迫你去欺骗勾引其他男人干这种见不得人的违法勾当的吗?
她:我老公没有威胁我,我们那好多人结婚后都是做这种生意的,这钱来的快又相对轻松,被你们抓来的人中好多都是夫妻,他们也都已经有孩子了……
我直接瞪大眼,震惊、恶心、无语,然后破天荒地想要骂人……虽终未骂出口,但马上终止了这次审讯,愤怒地让她回监室好好考虑一下人活着还要不要这张脸?愿不愿意让孩子长大后知道自己的父母是做这种“皮肉”生意的……?
我滴天呐!一个身为人母的人,怎么可以恬不知耻地麻木到如此程度?!
这到底是谁之不幸?个人?家庭?还是整个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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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惊对我来说非同小可!
因为我知道我不能光凭证据确凿,只为尽快结案后能按期回家和亲人吃团圆饭而单一的就案办案了,作为一个有良知、有责任心的警察,有责任去敲醒小丫那愚蠢、愚钝的执拗麻木之心灵,也有义务去激起她身上尤其是作为一个孩子母亲的廉耻之心……
当时我真的就想到了鲁迅先生写人血馒头的情景,我也更体悟了鲁迅先生当年哀国人之不幸,怒国人之不争的那种忧愤心情了……
这之后我放慢脚步,改变了审讯策略,跟家里也打过招呼,准备推迟回家或直接春节过后再补休,反正这对我们一线最基层的干警来说,这也是习以为常之事。
于是,提审虽照旧,但是我不问她跟这次犯案相关联的事了,我就跟她天南地北地聊,甚至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竟然偶尔还把她逗得像个天真未谙世事的女孩,咯咯咯大笑起来……
她笑了,我却在心里流泪了……
为她的麻木不仁,为她的无知不争,更为她那年幼无辜的孩子!
如此几个回合后,我拿捏住时机向她扔出了法律这颗重磅“炸弹”,告知她将要为她自己的行为所要付出的怎样的惨重代价,警醒她不但自己犯罪将要受到法律的严厉制裁,还会波及影响到她孩子日后的所有成长,并且她的这种违法行为对社会也已带来且造成了极其严重的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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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经过一次一次耐性地与她交流、沟通后,终在大年三十那天的下半夜,她开始向我竹筒倒豆:交代了自己全部的犯罪行为……
审讯结束后……
天,亮了,她却已泣不成声,及至嚎啕大哭……但我从她红肿的眼里终于捕捉到了有所醒悟觉醒后的一星半点光亮……
她哭了,我却掩卷疲惫又舒心地笑了……

结束语:
其实,我们人人心中都有一股清泉,只不过日常琐碎的生活,容易掩蔽了它向我们发出的叮咚悦耳之声。
当某一天,你夜半突然醒来,我相信,你会从心灵深处,听到悠然的和鸣声,而那正是潺湲的泉水之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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