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 绎/小 雅
摄 影/水天镜界
协助/承 阳
组织统筹/奥色摄影网
配曲/郭涛《兰花花》
文字/时间陪我寂寞
兰花花
是黄土里,长出的调子
风一吹,就活了千年
信天游
是黄土地裂开的伤口
每一道沟壑,都在歌唱
——而我,不过是风
偶然吹落的一粒沙
……
……
山峁峁的那个高来哟
沟里头的那条河
蓝格莹莹的天上
飘着那云朵朵
羊肚子手巾三道道蓝
拦羊的嗓子震破天
崖畔畔上的那个妹妹
你为甚不搭言
荞麦花开花十八层
层层都有妹妹的心
黄土里埋不下相思的苦
信天游里找知音
毛眼眼那个亮来哟
辫子那个长
三哥哥的哨呐
吹得人心慌
井台上打水绳绳短
窑洞里灯花花暗
一针针扎破手指头
绣不出鸳鸯伴
西北风那个刮来哟
黄沙沙那个扬
想你想得肠子断
见面面口难张
山丹丹开花背洼洼红
人里头就数你年青
白脖子鸦儿朝南飞
你是哥哥的命
阳坡坡上的糜子
背坡坡上的谷
哪达达想起哪达达哭
青线线的那个麻绳绳
捆不住个想你的心
哪怕它山高水又深
赤脚脚也要寻
枣骝骝的那个马儿
驮着个穿红袄
泪蛋蛋抛在沙蒿蒿
天上的星星配对对
人人都有个干妹妹
撂下个锄头唱两声
心里头好滋味
白布衫衫黑纽扣
想你想得人消瘦
端起碗来想起你
泪滴在稀饭里
前沟里的那个雨来哟
后沟里的那个雾
想你想得没路数
驴驹驹那个撒欢
踩起一溜烟
妹妹的笑声
落在荞麦田
红绸绸被儿冷个森森
想你想得睡不着
窗棂棂上的月牙牙
笑我个痴心人
野雀雀落在电线杆
想说话话够不着
揪片片树叶叶吹曲曲
不知你晓不晓得
黄河水那个流来哟
拐过九十九道弯
流不尽相思
冲不走难
山里头那个石头
河里头的水
想你想得没瞌睡
兰花花那个开哟
一年年那个败
唯有这调调
代代传下来
信天游那个唱来哟
不断头的那个流
死了也要埋在这山沟沟
来世还唱《兰花花》愁
信天游断了又续上
黄土地埋着旧时光
兰花花谢了还会开
谁的歌谣飘过山梁梁
西北风刮了一辈辈
吹不散这调调里的伤
若你问爱是甚模样
听沙打柠条,看月照空窑
黄土埋到嗓子眼
风把魂魂往天上卷
这辈子没唱够的信天游
下辈子还接着喊
西北风啊你慢些刮
让我再瞅一眼那山洼洼
沙蒿蒿低,日头头辣
千年的调子,唱出最后一句
兰花花
山梁梁的日头往下坠
羊群群钻进云彩被
三弦弦断了皮绳绳飞
只留下一声叹息
西北风卷着千年的灰
信天游长出新的枝
谁在崖畔畔上轻声唱
那永远不变的三个字
兰花花
信天游的根断不了
黄土地里长新苗
西北风,啃不动黄河骨
信天游的根比命硬
你听那解冻的崖畔畔
冰凌花唱着的
还是那个兰花花
你听那裂开的沟壑里
年年春天都冒出
嫩生生的
兰花花
山峁峁记得的
沟底底都忘了
只有那没调的信天游
在风里,一跌一跌地走
崖畔畔的酸枣树知道
最苦的歌最甜
当月光把山峁峁啃成白骨
信天游就从裂缝里
一嗓子
喊出了春天
老镢头挖不尽的
是土疙瘩里冒出的调调
就像崖畔畔的兰花花
死了又活
活成了
风刮不散的魂
山丹丹谢了又开
信天游断了又续
黄土里埋着半截歌
风吹过
就长出新的调调
羊肚子手巾落进沟
信天游却爬上坡
——那些被风带走的
终将在黄土里
长成新的歌
山把日头咽下去
又吐出个月亮
——那些个没唱完的曲儿
在沟壑里打了个转
又攀上崖畔畔
开成了兰花花
山把日头吞尽
风在空磨盘上数着年岁
最后一嗓子信天游
卡在崖畔畔的裂缝里
像一粒没发芽的糜子
等雷,等雨
等某只路过的手
将它埋进土里
而沟底底的影子越拉越长
只有那丛不肯低头的
兰花花
把月亮唱成了
新的日头
山峁峁的剪影渐渐模糊
牧羊人把最后一支曲子
别在干枯的酸枣枝上
风一吹,就散了
只有那倔强的根
在冻土下
用信天游的调子
暖着来年的
兰花花
当最后一盏油灯
在窑洞的皱纹里,熄灭
纺车停成一轮瘦月亮
线头垂进黄土
而山外的火车
正碾碎三十里,蛙鸣
信天游突然断了弦
跌进深谷的回声里
长成
一坡坡,兰花花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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