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芳（文声汇影）,文化丨小说世界很精彩,VV,苦乐相伴那些年（9）

摄 影：华 春

姐夫是城镇人口，粮食关系在单位，我是农业人口，粮食由生产队负责分配，自家有点园田地种些玉米高粱可用作粮食补充。若是去外边吃饭，必须使用粮票。粮票分地方粮票和全国粮票，上面标明数量。地方粮票在本地使用，若是出省，则需要使用全国粮票，全国各地都是一样。        

我在姐夫食堂使用的粮票就是妈妈在大队换的，只能用来在食堂吃粗粮，例如玉米面窝窝头、高粱米饭等。姐夫月供三十斤定量，由食堂换作内部饭票使用，细粮定量供应不到总量的三分之一，而这仅有的细粮份还由我参与瓜分。这样，我和姐夫基本上就是总吃粗粮了。所以，每当走进食堂，一看见全是细粮，姐夫就带我去街里钟鼓楼那儿饭馆去吃饭。

 姐夫的工资相对高一些，可一份工资掰几份花。养女儿，补贴家用，孝敬爸妈，还要在我身上花掉一些，挺难为姐夫的。我打小就很懂事，现在更没啥说的，所以每次吃饭我都吃六七分饱，以致形成了习惯。       

然而就是这样的生活也维持不下去了，妈邮不来粮票了。       

我着急，姐夫着急，妈妈更着急。       

大队的粮票是有配额的，每个月公社下发的数量都很紧张不够用，因为每个人因公因私外出都需要用粮食兑换粮票。        

妈最不爱去大队部了，可爸嘴笨，这事只能妈来办。       

 “队长，再给我批点粮票吧，孩子在县里读书吃饭快接不上捻了。”       

队长面露难色说：“大娘，你也知道每月就那点儿指标，多少人等着用啊，已经给你们不少了，也不能总可一家给啊。” 

“那好吧，现在只剩下10斤的份额了 ，先紧着你家用吧。”        

十斤就十斤，总算能熬过几天，以后再说。妈心里盘算着就回到家里。第二天爸就拿着临时粮本去粮库换回了十斤粮票，邮局挨着粮库，爸就给姐夫寄了过来。        

妈是个懂得感恩的人，十斤粮票虽少，解了燃眉之急。当天晚上，妈就专门去队长家表达了谢意。        

从那以后，妈就和队长的媳妇熟络起来，以后，凡是哥姐从城里给买来好吃的，妈总会给队长的孩子送些去，还时不时帮助做些衣服鞋啥的，后来，我换粮票的事就再也没有遇到问题。       

秋风起了，秋天来了，二龙山翠绿的景色不知不觉中变得五彩斑斓起来，学校周围的庄稼地也逐渐变成了金黄色，同学们都在议论放秋假的事儿，我也很高兴，终于有机会目睹爸的执拗，准备好牙口回家嚼甜杆去了。话虽然这么说，甜杆嚼起来也很甜，但还是担心家里的园田收成不好，要知道，明年粮库就不供应给下放户商品粮了，队里分的也不多，要是颗粒无收，那明年可就难了，这一段等着粮票吃饭，让我确实懂得了粮食的重要。

我不懂，学校收柴火干嘛？放学了，走在路上，同学告诉了我原因。原来，冬天学校教室都是靠豆茬和谷茬等柴火来烧火取暖。在教室的正中间，砌一个灶台，上面扣一个大铁锅，上课时，把灶火点燃，铁锅烧热后，散发的热量就让教室不冷了。班级每天还安排一个同学负责添柴火。        

我大体听明白了怎么回事，感到不可思议，这哪是城里学校，还中学呢。上哪儿拔豆茬谷茬，怎么拔呀，这可犯了难。再说，同学们家都在县城，生活习惯半城半乡，家里都有工具，也知道哪有柴火，可我怎么办呢？        

回到宿舍后，我不得不把这事告诉了姐夫。     

  “没关系，别怕，星期天我和你一起去拔豆茬和打谷茬。”我一听心里一热，姐夫真好，啥也难不倒他。      

“那也没有工具啊。”      

“我和工人师傅借一下。” 我一听更放心了，我相信姐夫，姐夫每答应一件事没有做不到的，而且总是千方百计克服困难做到最好。

这天气也太糟糕了，大风夹杂着黄沙，铺天盖地，人都睁不开眼睛。 小独轮车，看着很小，推起来那么费劲儿。扭扭歪歪走了很远的路，用了近一个小时，才找到一片露着谷茬子的谷子地。        

谷子的根儿特别硬，根本就拔不动，姐夫就抡起小镐，一下一下刨了起来。姐夫在前边刨，我就弯腰在后边把谷茬里的土抖落干净。谷地是黄土地，茬子里的土特别不容易抖落。姐夫没干过农活，干了一会儿也觉得不太好刨，就放弃了，我们推着小独轮车继续往前走。        

终于发现一片豆子地 豆茬露出的还挺高。就它了，姐夫把小车一放，弯腰拔了起来，我也像姐夫那样干了起来。       

 拔豆茬开始觉得挺容易，一根根挺有成就感，后来越拔手越疼，火烧火燎的，戴上手套稍好一些，可依然有些痛。还好，经过我们努力，小车已装满，还挂了尖儿。傍晚时分，我和姐夫满脸尘土乐呵呵地把豆茬推回了宿舍。第三天，我分两次把豆茬交到学校，不错，超额完成任务。        

冬天来了，教室里支起大铁锅烧起了柴火，别说还真挺暖和，就是感觉有灰尘在教室里飘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