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太平洋深处的岛国帕劳的半路上,我认识了一个厦门女孩,为了保护她的隐私,我就称她朱蒂吧,因为朱蒂是她的英文名字Juddy的汉语读音。
那天下午,我们在菲律宾的马尼拉国际机场候机大厅里邂逅。当时,我正在候机厅闲坐着,离飞机起飞还有好几个小时,我正读着莎翁的那部著名喜剧作品《仲夏夜之梦》,因为读得太投入,我差点儿连人都跑进情节里去了。
冷不丁,一个悦耳的女孩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你好!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我抬头一看,一位年轻的中国女孩正站在我身边,年龄在二十六、七岁的样子,尖尖的鼻子上架着一副粉色的近视眼镜。
尽管这不是一个漂亮女孩,但看上去她的气质还是蛮好的,从女孩的容貌我猜出她是南方人,因为姑娘的颧骨高高的,皮肤也不算白,像是福建或两广一带的人。
我把身子往一边挪了挪,把自己的随身行李也挪动了一下,给女孩让出了位子,颇有风度地说了声:请吧。
女孩道了一声谢,就在我身边坐下,然后就俯下身子忙不迭地收拾着随身的行李。她在我身边忙来忙去的,我也没法看书了,就把书放下了。
姑娘在我的身边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自己的东西,很显然,她的行李在通关时让那些菲律宾海关人员给翻了个底朝天,过关时胡乱往行李箱一塞,过后再收拾。我也是这样过来的,只不过我箱子里的东西不多,容易整理。
我看到她那光洁的鼻尖上已经透着许多晶莹的汗珠了,看样子这姑娘是头一次出远门。再看到她那满当当乱糟糟的旅行箱,我忍不住笑了,于是就问:你是第一次出国吧?
女孩抬起头来笑了笑:嗯。是啊。第一次踏出国门。
姑娘笑起来的样子蛮好看,两只眼睛笑的时候眯眯着,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看到我在笑,姑娘也笑了,相互间这一笑,俩人之间的距离自然也给拉近了。登机之前,我们俩天南地北海阔天空地聊着,借以打发无聊的候机时间。
朱蒂告诉我说,她是厦门一家星级大酒店的大堂经理,她说自己的工作能力也是蛮强的,业务素养也是蛮高的。但是,为了圆自己的出国梦,她舍弃了曾经闯下的一片小天地,单枪匹马闯入太平洋深处的岛国帕劳,她这次去帕劳是被聘任为凯缇大酒店的大堂经理。凯缇大酒店是帕劳的一家著名大酒店,是四星级的。
看得出,朱蒂是那种属于事业型的女人,哪怕工作再累,她也不在乎,只要能够体现她的自身价值就行了,因为在帕劳赚的钱不一定比她在国内赚得多。
登机的时间到了,我们一起登上了美国大陆航空公司去往岛国帕劳的航班。我们平安抵达岛国帕劳。我们各奔东西了。很快,我就忘记了这个在马尼拉邂逅的厦门姑娘。
在帕劳安顿下来之后,我的工作走上了正轨,每天在外面不着家地走东跑西的,小小的科罗尔岛以及周边的岛屿我都跑了个溜熟。在旅游胜地工作,每天就像旅游似的,因为岛国太美了,即便是工作累了点,但休息的时候就像在度假,生活不用愁,日子倒也过得不寂不寞。
一天,我在科罗尔州的第二大商场WCTC泊车的时候,一位年轻的中国女孩朝我迎面走来,还冲我直笑。我心在想,这是谁呢?怎么这么面熟?人家朝我笑,我能不笑吗?于是,我也冲着她微微一笑。
姑娘径直走在我的面前,说了句: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
她这一开口,我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这不是来帕劳的路上在马尼拉认识的那厦门女孩吗?
我们俩站在我的车子旁边,聊了一会儿。朱蒂告诉了我她工作的情况,一个女孩独闯天下,其中的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但她还是告诉了我一些。
老是站在停车场说话不方便,我想向她告辞,但看到她的两只手都提溜着东西,就问她有车吗?她说我哪来的车啊?你干脆把我送回去吧。
我赶紧答应了,帕劳没有公交车,出租车半天看不到一辆,因为大家都有车,出租车司机挣不出油钱来。
我可不能让我的女同胞步行回凯缇大酒店,因为科罗尔州中心离着凯缇大酒店有几十里路,位于近邻爱莱州,就在连接大岛与科罗尔岛之间的斜拉桥的科罗尔岛一侧不远的地方,从科罗尔州中心开车去也就是一刻钟的时间,我几乎每天都会开车经过凯缇大酒店的门口。
自从与朱蒂再见面之后,她就经常到我们办公室找我,因为彼此都留了电话。我当时就在科罗尔州最繁华的地方工作,朱蒂轮休的时候会搭车进“城”逛街购物,她偏偏脚就到我们办公室来找我玩,我的同事也都和她很熟了。
在帕劳这个人口稀少的国家里,走在路上大家几乎都认识,朱蒂也把我当作她的大哥,整天大哥挂在嘴上,小嘴很甜。
朱蒂是一个很天真很率直的女孩,经常把她工作上的快乐和不快乐统统地倾诉给我听,有时候半夜我都睡觉了,她会顺手拿起电话打给我,高兴的时候乐翻了天,不开心的时候唉声叹气。
我骂她夜猫子,我说你不休息我还要休息啊!你是酒店工作,没有白天黑夜的,我明天还要开车四处跑呢!每当我冲她发火,她都会不好意思地连连道歉,可是下次又会忘了。
朱蒂是个风风火火的人,想起干什么就立马要去做。一天,她打电话要我帮她买一部车,因为帕劳的二手车很便宜,花上500美元就可以买上一辆很不错的日本二手车,帕劳的菲律宾人很多,他们都是开一些200来美元的车子,车况都还说得过去。
朱蒂要买车了,首先还要我教她学车,没办法,我只好抽出时间带她到一些较为宽阔的地方去学基本功。帕劳是一个岛国,全岛上几乎找不到宽阔的平整地面,除了公路就是小路,而且都跑着车。
好歹我认准了一个没有院墙的学校,在操场边上教她一些基本功。没想到朱蒂学车笨着呢,我气呼呼地数落她说:你脑子好使,但手脚真笨!不像个女孩!她倒是很爽快地承认,真是好脾气。
最后好不容易把她教会了,她又不买车了,气得我头上都要冒烟了。我说:你女孩子怎么没有个正性儿?
她笑着说:反正我是个男人婆,无所谓的了。
她的话把我逗笑了,从那以后,我就叫她男人婆,她也乐得接受了这个“雅号”。有时候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问是谁呀?那边的她就会说:是男人婆啊。
后来,朱蒂找到了她生命中的白马王子,名字叫“Ben”,是凯缇大酒店的副总经理,台湾人,留美博士,朱蒂高高兴兴地嫁给了他。在Ben刚刚追求她的时候,她没有忘记我这个大哥,来征求我的意见,要我帮他参谋参谋找个那样的男人稳妥不稳妥,因为Ben在美国好多年,怕他这个人靠不住。
其实,我见过Ben先生一面,有一次开车路过凯缇大酒店,看到Ben和朱蒂正在路上散步。我下车打了个招呼,和Ben聊了几句,感觉他人还不错。我对朱蒂说:就你这样的,人家Ben不嫌弃你就不错了,赶紧嫁了吧。
朱蒂与Ben结婚了,俩人一起回厦门发展去了。几年后我们又取得了联系,在电话里我问起他们的情况,朱蒂告诉我说,他们有了一个漂亮的女儿,过得很幸福。
从朱蒂的口气里我知道最让她得意的是他们的女儿,从照片中看出,他们的女儿长得很漂亮也很文静,一点儿也不像她妈妈,长大以后肯定不会是男人婆。
作者 胡宝星
作家/翻译
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
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
青岛市作家协会会员
青年文学家作家理事会青岛分会副主席
青岛市国学学会常务理事